爸爸的路——篷车生活记事

合类二等奖获得者Jean-Francois Castell, 1967年生于法国。1990年念完历史，开始摄影。1991年作品首次在《巴黎竞赛》发表。1992-93年，为渥斯托克图片社采访前南斯拉夫冲突。1994-96年完成一篇名为《法国与美国都市的篮球世代》的报导，该报导获得哈契特资助金，并于安格斯新闻摄影节中获颁社会奖。现为自由投稿新闻摄影，接受杂志委托，也从事个人创作。从1996年起专注于《爸爸的路》一书之拍摄工作，”本次参赛作品即是从中选取的。下面是他为参加颁奖典礼而特意带来的文字说明翻译稿。

贾各和薇荷妮克这两位35岁的小学教师，有一天突然觉得旅行探险的生活要胜过坐着不动的日子。从他们坐上用马匹拉的篷车开始于法国各地旅行，至今已有十五个年头。他们跑过数千公里的路，陆续生下四个孩子，并且创立了一个名叫“奇耶”的小马戏团。他们的感情始终强烈如新，正因为如此，才能一直坚持当初的信念。

七点整。刺耳的鸡啼声震动着营地四周严寒的空气。篷车里的每一个人都动了起来。薇荷妮克先叫醒女儿，然后去挤羊奶和捡拾母鸡刚生下的蛋。在最大的那辆篷车里，一家六口围着一张矮桌，享用着有咖啡、羊奶和自制面包的丰盛早点。接下来要从架在炉子上加热的一个大水盆中取水清洗。 贾各人已经在外面拆除马圈的围篱，太太薇荷妮克和大女儿娜伊玛过来帮忙。贾各动手为三辆篷车准备马匹，九匹马当中起码要用上六匹才拉得动这些木造的房子，这都是这些年来为了容纳更多家庭成员而增建的，也是非常聪明的设计。它们连接在一起，创造出独特而舒适的空间。十点左右，车队出发了。样各驾着大篷车在前面开路，后面跟着男孩的篷车，多半由薇荷妮克驾驶，最后一辆上面是娜伊玛，她从九岁就开始驾车了。

头两年，这对来自不列塔尼的夫妻多半在自己的家乡四处游走。如今他们的足迹则遍及法国各地，冬天时每天的行程大约十到十五公里，夏天可以跑上三十公里。行走的路线都经过贾各详细计划，靠着IGN地图的指引，不但可以知道那些道路较不平坦。那些山丘过于陡峭不利马匹行走，更重要的是有哪些地方是欢迎他们扎营的。 “我们多半在公共用地扎营。每个地方的人对待我们的方式不一样，不过那并不代表地方政府的态度。有问题的时候，我宁愿跟警察打资产也不想找市长。他们确实比较体谅人，随便我们要待多久都可以。”

这个长达二十公尺的车队总是引发强烈的反应。友谊经常自然而然就产生。贾各提起上一趟旅途中发生的一件趣事。“我们正由索隆前往活斯格，过了维松没有多远碰到亚连佛涅博物馆馆长，他以为我们刚拍完Grand Meaulnes一剧当中最著名的街头卖艺人那一幕。由于他也是议会议长，所以很自然地就提供了他的地，还邀请我们共餐。我们就这样在他的城堡中住了三天。太奇妙了。”一路上，有人送他们一篮子一篮子的食物，有时候是鸡，碰上圣诞节甚至还送香槟。到了冬季天气冷起来时，他们收到的礼物种类就更多了，人们慷慨地送来衣服和食物。

中午的时候，贾各和薇荷妮克会找个地方停下来用餐。午餐通常是英国煎饼，或者有机食物，追求自然的生活方式是这个家庭很重要的一部分。老么艾尔刚渡过生命的第二个春天，除了吃母奶还搭配其他婴儿食品。薇荷妮克一共生了四个孩子。

娜伊玛生于1984年——他们开始旅行的头一年，之后则是三个男孩：贾许生于1989年，罗旺拉生于1991年，最后是艾尔，1997年出生。

“我希望以最自然的方式生产，因此帐篷就成了产房。我们以帐篷为家，它在我们的旅程中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。由于医生都不愿意来。所以贾各就帮我接生。这些片刻都是很难忘记的，可能是过去十五年的旅行生活里，印象最深刻的回忆。”贾各接着说：“我们发现美国原住民的生活方式时，立刻被它的灵性所吸引。大致说起来，当我们对一个不再吸引我们的生活方式产生无数的疑问时，它提供了解答。孩子跟我们一起住帐篷，因此对他们的教育也是以印地安人的方式——小孩在成人中间也拥有一席之地。

这对夫妇获得特许教导自己的孩子，尽管他们曾经拒绝了教职，到头来仍然又当起了小学老师。“在我们的教育里，大自然以及一个亲密的环境扮演着重要角色。虽然我们让自己的孩子享有较传统教育更多的自由，但是我还是很喜欢教书的。” 薇荷妮克如此强调着。“当我们决定这么做时，曾经担心孩子会觉得被孤立，因此我们定期和其他过这种旅游生活的家庭一起旅行，要不就在冬天时，和那些家有小孩、有固定依据的朋友住上几个星期。因此，我们家小孩从来不会孤单寂寞。”孩子们并没有与现代世界脱节，事实上，今年十岁的长子贾许，去年冬天还学会了使用电脑。 孩子们的发育也相当政党这得归功于艺能方面的活动。从一开始过这种以篷车为家的冒险生活，贾各和薇荷妮克就创立了奇耶马戏团，由父母带着小孩演出，节目包括演奏音乐、演木偶戏和马戏。娜伊玛负责马戏部分，她很喜欢马，时间都花在照顾爱马和接受函授课程上。娜伊玛曾经去巴黎观赏了一场马戏，同时跟她的驯马师朋友史蒂芬妮住了两个月，让她眼界大开。娜伊玛打算以马术为自己的志业。“要不是有这些马，我实在看不出这种生活的意义。我最怀念的不是物质的享受，而是有个地方让我和马儿一起工作。” 午餐后，一家人继续驾车前往要演出马戏的那座村子。他们搭起帐篷，准备隔天的演出。“我们已经表演了十五年。孩子们很喜欢，我们的朋友也一样，夏天的时候，我们会有两、三个家庭一起组成更大的戏团演出。”

贾各忙着搭帐篷和扎营，薇荷妮克则前往村里的邮局，领取贾各的爸妈几天前寄出的信件。她看了看对帐单上家庭津贴部分的金额，这对夫妻也接受法国政府提供给失业人口的最低津贴。这笔钱是他们的主要收入，另外就是小马戏团所赚的钱。 “有一个小学教师联盟，成员是我们的朋友，他们定期邀请我们去表演。不过由于进入学校的规定越来越严，因此我们也不介意在市场上表演，还可以同时卖些录音带。”

每个人都找了事做，一直到夜色降临。罗旺拉和贾许在下棋，娜伊玛照顾她的马儿，或者订正英文作业。贾各负责供应水和柴火，还帮着薇荷妮克煮晚饭。傍晚是个特别的时刻，每个人都喜欢谈谈白天发生的琐碎事情，这种谈话会一直持续到就寝时间，然后娜伊玛、罗旺拉和贾许回到自己的篷车。但是对贾各和薇荷妮克而言，还不到休息的时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