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信春风唤不回--关于当代城市民俗摄影的思考
不信春风唤不回--关于当代城市民俗摄影的思考
黄 平
从文字概念的意义上说：所谓城市指人口相对集中、工商业相对发达、居民以非农业人口为主的地区。它通常是周边地区政治、经济文化的中心。是人类在乡村文化的基础上缔造的又一个人类文明的结晶体。城市是人类有别于乡村，一种全新的生存状态。
如果说乡村的历史是一条轨迹清晰的红线：那么、城市是一座城墙厚实的城池，一个潮起潮落、聚散在瞬间的多元体，矛盾冲击的竞技场，是人类文化遗产的裁体、现代经济的实验室，是现实与梦幻的乐园、人类进步与繁荣的标志和象征。它既是人类文化遗产和现代文明的结合体、也是人类文明的博物馆。乡村无私地孕育了城市，城市是乡村人赶集、赶潮的理想境地。当今社会、城市经济的繁荣是以快击奏、高水准为代表的生活方式。林立的高楼大厦、纵横的高速公路、闪烁的霓虹灯、琳琅满目的商品，既是现代文明的物质基础、又是现代文明的缩影。
而高速发展的物质表象在张扬现代文明的同时，又困惑着当代城市人的思绪。办公自动化、流水线、加工中心将人们"大兵团"式的生产方式分解成"各自为阵"的作业区；个性的张扬把人们带入以我为中心"孤独的迷宫"；栖散于大杂院里的"七十二家房客"们在城市大动迁的革命浪潮中，被钢筋混凝土分割成一个个家庭为单位的个体，防盗门又为"孤独"加上一把锁。孤独、疲惫，甚至无助成为现代城市人流行的时尚病。城市人的愤懑、怨怼、无奈与悲哀也在于此。
同样，城市摄影人也没有逃脱这无情的现实。林立的高楼、茫茫的人海挡住了摄影人聚焦的视线；瞬息万变的事象超越了摄影人定格的速度；原用于抵御外敌沉厚的城墙凝固了摄影人情感的细胞；高分贝的"吆喝"声靡乱了摄影人的思绪；竞争的高节奏、生活的重压麻木着摄影人的激情；"唯题材论"、"典型事例"的观念锁住了摄影人灵感的闸门；名利思想的膨胀，堵塞了摄影人从自然王国向自由王国腾飞的航线。时尚病的蔓延使得摄影人彻夜难眠、长卧不起。现实的坐标在现代文明与人类文化遗产的冲击波中，成为生活与摄影双重游离的分子。点的游离，造成了线的飘忽、面的难以成型。历史仿佛在给人类开着硕大的玩笑。面对大手笔扩张的城市、拓宽的街道，摄影人在充耳的"抢救"声中，慌慌张张沦落良莠难辨的尴尬境地，在"超越时代"的诱声中又陷入"超现实"的误区，使人类从一个误区走入另一个误区。从而使城市民俗被深深地隐没在"农村包围城市"的海洋里，而与城市民俗摄影事业失之交臂，成为城市民俗的奴隶。艰难的人生旅程带给人类一个更艰难的"自我认识自?quot;的历程。
于是，迷茫的城市人在"乾隆下江南"、"康熙微服私访"、"鉴真东渡重洋"、"郑和下西洋"、"唐僧西天取经"的戏说、传说的唆使下，纷纷穿越城市的声浪，去寻觅陶渊明笔下的"世外桃源"。通过城市与城市外的航线去"浪漫旅行"，呼吸希望的田野上清新的泥土芳香，任大漠放纵模糊"近视"、迷惘的双眼，任滔天的海浪拍打洗刷疲惫的身躯，任寂静的山林净化烦忧、困惑的心灵。感悟"迷宫"外山间林中淳朴的民俗风情，或品茗、或吟诗作画、或放声高歌，或寻根访祖以实现光宗耀祖的心愿；寻觅人类的发祥地、人类生存的最初方式以及人类自身的发展历程。寻觅摄影人走向摄影之路最初的初衷。
虽然，天还是那片天，山还是那座山，地还是那块地，人还是那个人。然而，随着城市的高速延伸，经济的扩张，文化的渗透。"民工潮"里勇敢的淘金者们在建设了现代城市的同时，又将在城市里吸取的现代文明的养料，撒向乡村广漠的原野。于是，乡村人的生产方式、经济观念、生活节律、精神世界也在默默地发生着革命性的变革。在保留传统生活习俗的同时，又创造着乡村人全新的生活习俗，发展丰富着人类民俗文化的宝库。生活每天都是新的，人类最美好而崇高的境界。
乡村缔造了都市，都市是乡村民俗、乡村文明的集中体现，都市的文明又带动了乡村的进步与发展。事物永远是一个在不断发展变化着的动态体。世移则俗易，斗转星移的时代变迁，带动着风俗的改变。都市的现代文明正不断地改变着人类自身传统的生存方式。每个时代的思想倾向、情感的波澜、思想者的构思，不但通过哲学、科学、政治、文艺的形式表现出来，而且还通过"时俗"表现出来。
虽然，都市由于城市的格局、都市人员的结构、都市人生存方式和生活习俗以及历史等方面的原因，使都市的民风民情远没有乡村、乡镇、村落里的民俗来得浓郁、纯真、淳朴、清晰。然而，都市毕竟是城市人的家园，都市人赖于生存的环境。有生活就有习俗。都市中蕴含的城市人的生活习俗，同样是民俗摄影巨大的创作源泉。摄影人作为普通生活里的一份子，是平凡生活最直接的反映人。既要做生活的强者，又要用平实却不乏独到的发现和见解，担当起记录普通生活、讲述都市"低层"凡夫俗子们极其平凡故事的重任。这是人类赋于摄影人的历史使命，是时代对摄影人的召唤。
人类"自我认识自我"是一个艰难的历程，而"自我战胜自我"是一个更加痛苦的过程。而人类的伟大之处，就在于不仅能够而且完全可以战胜自己，这已是被历史所证明了的颠破不了的事实。当然，人生的旅程永远是不会一帆风顺的，痛苦与挣扎是生命的常态，人类只有勇敢地从愤懑、怨怼、无奈与悲哀的海洋里泅出来、走出"孤独的迷宫"，寻求与"外在世界融洽共存"的途径，就能达到人生"和谐而满无缺"的境地，实现"不信春风唤不回"的信念。
摄影人既是背负行囊穿梭于街头巷尾的"城市流浪者"，又是放射着敏锐警觉的眼神，守猎每一个诱人的猎物的"城市猎人"、手握"感光手枪"时刻准备战斗的"城市枪手"。摄影人从吸取乡村民俗事象的感悟中，寻找城市文化的精华；从城市人吸取民俗文化、开发乡村文明的觉悟中、挖掘城市民俗之魂；从城市人大手笔谱写乡村乐章的音符里、奏响城市民俗的强音；从体验乡村民俗生活的清新中、从平凡之平凡的民情中，捕捉城市人至真、至善、至美的朴素的心态。
"春风送春归、生活日日新"。只要摄影人拿出与生命抗争、与时间赛跑的勇气。只要摄影人不被飞驰的幻影所迷惑而成为乘风而去之黄鹤。只要摄影人把根深深地扎在生于斯、养于斯的都市怀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