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 再向死神挑战
滇西北的采访计划还有两个少数民族待寻访,我却从独龙河谷回到贡山县后病倒了。河谷里的鞍马辛劳,回县城后日夜紧张的案头工作使我卧床不起,一连4 天几乎滴米未进。我的精力、体力都到了彻底崩溃的边缘。屁股上一个乒乓球大小的血瘤整日鲜血淋漓,疼得我坐卧不宁,彻夜难眠。每天夜深人静时,靠止痛片维持片刻的镇静。在这缺医少药、治疗条件极差的边陲县城医院,无法施手术治疗,坐汔车到省城又要整整五天时间!一路上翻山越岭,相信到不了昆明就得颠死在途中。在这气流复杂多变的深谷群峰中,连飞机也无法往来。
我没有任何更好的选择,我决心奋起再次向死神挑战。我尽量地接受一切可能有效的治疗,加大服药剂量,设法努力多吃东西。
军医老江和当地百姓爬上高黎贡山的半山腰,为我到处寻觅一种偏方特效药金丝杜仲塔。那形同螺丝钉的草药熬出的汤汁比黄连要苦上一百倍!我治病心切,竟不顾其味之苦,大碗大碗地喝,眉头也不皱一下。连采药多年、深知此药奇苦的江医生和当地群众看我如同喝茶似的猛喝汤药,也都个个称奇。见患者服治,于是每天早晨,都有人为我送来新鲜的金丝杜仲塔,我的病情终于出现了转机,奇迹发生了:三天以后,血瘤开始缩小,血也终于止住了。我不敢大意,怕病毒再起,每天更是熬药不止。药喝多了,也许是苦得麻木了舌头,喝到后来也竟不觉其苦,以后干脆将它当成每日必备的饮料。
又过了两天,我的病情转好,便跃跃欲试,想开始北上丙中洛公社去采访怒江峡谷最深处的古老土著民族--怒族。我知道再在县城耽搁下去,会误了我后一半的全部采访计划。
我终于说服了驻贡山的部队首长,借到了牲口,请了小杨陪我去丙中洛。我在马鞍上加了一条厚厚的绒毯,小杨又把人们送来的所有金丝杜仲塔统统包好带上,连水壶里也灌了刚熬好的苦药汤水,我们又上路了。
路途自然艰辛万分,伤口尚未痊愈,步行也好,伏鞍也罢,动则剧痛。痛时我则给自己狠灌苦药。我时而拄杖蹒跚慢行,时而抬臀撑身马背。虽说是咬紧牙关,逆怒江步步北上,但毕竟是离死神越来越远!我终于又一次击败死神,赢得了我自己!
我走进秋色凝重的峡谷深处,新的希望却象春天里新萌发的新枝,充满自信、勇气和生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