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别了,女神

要离开瓦拉片了,我心头突然涌起了难分难舍的依恋之情。我是怀着陌生,惊恐,神秘的心情来到这个鲜为人知的深山小寨,来到这块还残留着远古时代母系遗风的土地。这里没有我久居惯了的现代文明城市的一切,却又有现代城市里没有的东西,还有我最需要的诚挚和真情。

泸沽湖畔的摩梭人使我的陌生变成了熟悉和理解,惊恐变成了亲切和依恋;神秘变成了习惯和自然,我觉得离不开他们了,我害怕离开他们。我本是一个浪迹天涯的摄影人,我在寻找着一个温暖的归宿,找到了,但又不得不离去。

想到我将这样浪迹四海,周游八方地生活下去,心中虽然凄楚,但也同时升起一种壮士的豪气。我又想到了在泸沽湖边煮吃过的细鳞鱼,这种生长在高原湖泊中没鳞的鲜鱼,只需用水和盐便可煮得美味无比。这种过去只消用棍棒到泸沽湖浅水滩就能打着,而现在得花上一元多钱买一斤的鱼,我们却痛快地用大脸盆煮了当饭吃;在湖里的险遇又使我想到骑马巡游泸沽湖时,从马背上摔下,幸被矮杜鹃丛挡住,而没有落下数十丈深的沟底,差点做了干木女神的夫婿!

我还想起关于“阿注”婚姻的由来更美的传说,美丽高傲的干木女神,就居住在泸沽湖料耸入云端的狮子山上,经常骑着白色的骏马,驰骋在湖畔四周,五彩云霞是她的包头,葱绿的树林是她的娥眉,她的腰带是轻柔的雾织成,她的娇美使所有的男神都为之倾倒。她没有丈夫,同其它男山神过着男不娶,女不嫁的自由偶居生活,泸沽湖畔的摩梭人崇拜干木女神,因为她主宰着本地人口兴衰,庄稼好坏和牲畜的增减,每年农历七月二十五日,众山神要到永宁狮山聚会娱乐,只有这时干木女神才让效仿她过着“阿注”生活的摩梭男女来朝拜她。

别了,真情的摩梭人,别了,荒僻的瓦拉片,尽管你距离现代文明这么遥远,但是松明的清香,号炮的巨响却让我在繁华都市里生活30多年的人感到亲切。瓦拉片的寨口,一大批人来送别,直玛怀里还在吃奶的孩子;柱拐棍的老人;拉着我的手和他们一起上山放牛的娃子们;想从我照相机取景框里看看世界的好奇的小伙子;还有主宰这里天地的女人们,我不知道那天夜里想爬进我“尼扎意”的二位姑娘是否在?此时,心头只有一种茫然若失的惜别之情,我没有一一和他们握别,慢慢地走离开去,我一步一回头不知道我是否还会见到他们?寨子在远去,送别的人没有散去,只是越来越小,我站定在一个小坡上,脱下帽子,长久地向他们挥别,他们看见了,他们也举起了手向我招呼着,仿佛在呼唤我回去,或者叫我一定再来。

看不见了,眼睛被泪水迷住,我只觉得自己又在离开故乡,离别自己的亲人,别了,泸沽湖畔的女神们,愿这里的世界永远属于你们。

我扭过头去,让离愁和着泪水痛快地倾泻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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